中新网北京8月26日电 (记者 应妮)人民文学出版社日前推出由著名翻译家周克希翻译的插图版《追寻逝去的时光》第一卷、第二卷和第五卷以及选本。事实上,法国作家普鲁斯特的这部小说,最普及的名字是《追忆似水年华》,此次的改动有什么依据?是否符合原著作者愿意?七卷本为何只推出三卷?
为什么改动《追忆似水年华》的书名?
1991年的中译本为《追忆似水年华》,这是根据1934年问世的英译本,书名是Remembrace of Things Past(往事的回忆)。半个多世纪过后,企鹅出版社在1992年出修订本时易名为In Search of Lost Time(寻找失去的时间),并在2003年推出重译的新译本时保留了这个书名。在周克希看来,此次出版也是“割爱”,舍弃了华美的译名,换用一个比较贴近普鲁斯特原意的书名。
周克希曾和普鲁斯特研究专家让-伊夫·塔蒂耶曾当面讨论过书名问题。让-伊夫·塔蒂耶觉得“追寻逝去的时光”或“寻找失去的时间”都比“往事的回忆”更贴近于A la recherche du temps perdu的本意。而英文书名中的lost(失去),他以为不如用past(逝去)好。
此外,周克希认为普鲁斯特在确定书名的时候受到诺贝尔文学奖得主法国哲学家柏格森的影响,他认为“就像空间有几何学一样,时间有心理学”。每个人毕生都在与时间抗争。我们本想执著地眷恋一个爱人、一位朋友、一些信念;遗忘却从冥冥之中慢慢升起,湮没我们种种美好的记忆。但我们的自我毕竟不会完全消失;时间看起来好像完全消失了,其实也并非如此,因为它在同我们自身融为一体——这正是普鲁斯特的主导动机:寻找似乎已经逝去,而其实仍在那儿、随时准备再生的时间。普鲁斯特用了A la recherche du temps perdu(“追寻逝去的时光”)这么个哲学味道很浓书名,就再清楚不过地点明了这部卷帙浩繁的作品的主题。
为什么七卷本只出了三卷?
译者周克希1964年毕业于复旦大学数学系,之后在华东师范大学任教,1980年赴法国巴黎高师进修黎曼几何两年,回国后任副教授、硕士研究生导师。他从1992年开始担任文学编辑,先后任副编审、编审。文学翻译是在他年过半百之后才开始进行的。此前,曾有15位翻译家合译的七卷本《追忆似水年华》问世,周克希即是译者之一。他在这套七卷本问世之后,有个愿望,希望能凭一己之力翻译完全部七本。
然而,翻译完整七卷本《追寻逝去的时光》,对一个翻译家是相当大的挑战。这套名著在文学史上有几处“特别”:特别有名、篇幅特别大、法文句子特别长。可想而知,这对翻译来说难度有多么大。从2002年开始,周克希最终耗费了十多年时间翻译出第一卷《去斯万家那边》、第二卷《在少女花影下》、第五卷《女囚》三卷。而剩下的四卷则决定放弃。他说:“不是词汇,不是句子长,但每天都会碰到难题,主要是他的思想性,不知道他到底要说什么。”
那么,七卷本里选择三卷来读会不会情节接不上?事实上这三卷是有内在联系的。第一卷《去斯万家那边》小说一开头,“我”醒来后躺在床上。童年时代的回忆,在贡布雷姨婆家的生活情景,清晰地重现了出来。然后时光倒退十多年,看到了“我”家的朋友斯万与奥黛特的一段恋情。斯万的女儿吉尔贝特,她是“我”在巴黎时单恋的对象。“我”经常到斯万家去,可是吉尔贝特对“我”时冷时热,渐渐“我”也对她冷了下来。
第二卷《在少女花影下》中主人公开始作为具有独立人格的少年与青年,体验爱情的滋味、艺术的启示、友谊与社交的乐趣。对少男少女的爱情的描写,同样不时有焦虑、猜疑、嫉妒等负面情感掠过,但同时充满浪漫幻想、青春活力,以及某种懵懂而痴迷、天真幼稚却又故作老成的情趣。
第五卷《女囚》,主人公将女友阿尔贝蒂娜囚于家中,直至某一日醒来,发现她已逃之夭夭。尽管阿尔贝蒂娜在第二卷《在少女花影下》业已出现,但到了此卷,才栩栩如生,卓然特立,成为贯穿第五卷《女囚》与第六卷《失踪的阿尔贝蒂娜》的中心人物,甚而延续到末卷《寻回的时光》。所以说,这三卷有时间的先后顺序和情感的发展脉络,并不会影响阅读体验。
新版选本照顾更多文学爱好者
《追寻逝去的时光》是一部与传统小说不同的长篇小说,以叙述者“我”为主体,以追忆的手段,将其所见所闻所思所感融合一体。除叙事以外,还包含大量的感想和议论。整部作品没有中心人物,没有完整的故事,没有波澜起伏,只有贯穿始终的情节线索。犹如一棵枝丫交错的大树,可以说是在一部主要小说上派生着许多独立成篇的其他小说,也可以说是一部交织着好几个主题曲的巨大交响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