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见过什么样的空旷寂静?
是高山绝顶“一览众山小”的辽远广阔?
你见过什么样的奔放自由?
是动物世界中非洲角马的雄壮迁徙?
藏羚羊 布琼 摄
然而,
若荒野处蕴藏着生机,
静谧中包裹着激情,
是何种景象?
藏野驴 樊尚珍 摄
在人迹罕至的苦寒之地,
藏羚羊、藏野驴、野牦牛等
大型野生哺乳动物自由生长。
严寒冷酷的雪山荒漠间,
人们倾注理想、爱与青春,
奉献与收获的故事从未停止。
这里,就是“世界第三极”——可可西里。
藏羚羊 樊尚珍 摄
位于青海省玉树藏族自治州西部、青藏高原腹地,
总面积450万公顷,平均海拔近5000米,
是世界上最完整的高原荒野、
世界最大的高原冻土区,
也是中国面积最大、海拔最高、
物种资源最丰富的自然保护区。
可可西里藏羚羊 樊尚珍 摄
经数十亿年的积淀,
可可西里积累了
丰富而特殊的地质、生态、生物和物产资源,
保存着青藏高原最完整的高原夷平面,
是世界上原始地质地貌、
生态环境保存较好的自然保护区。
航拍可可西里 布琼 摄
在庞大山系、冰川与高寒草甸间,
分布着处于不同演替阶段、
不同盐分和形状的中国最密集湖泊群。
可可西里 索昂文德摄
这里的冻土面积达90%以上,
冰川和冻土成为巨大的固体水库和资源,
是长江源北部的重要集水区、青藏高原的“肾”和“肺”。
青海可可西里境内的冰川 青海省地质调查院 摄
由于甚少受人类活动影响,
可可西里为众多青藏高原特有大型哺乳动物
提供了“最后的避难所”。
这里不仅保护了国家一级保护动物——
藏羚羊完整的生命周期。
索南达杰保护站里的小藏羚羊 周瑞辰子 摄
还生活着野牦牛、藏野驴、藏原羚、
白唇鹿、棕熊等230多种野生动物;
生长着200多种高原植物,
其中垫状植物占世界三分之一。
可可西里的植物赵新录 摄
可可西里的植物 赵新录 摄
2017年7月,
波兰克拉科夫
第41届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世界遗产委员会会议上,
可可西里正式成为中国第51处世界遗产,
也是第一个荒野景观世界自然遗产。
藏野驴《肯得可克》焦生福 摄
可可西里蒙古语意为“美丽的少女”,
多年来,人们不畏艰难险阻、甚至付出生命
呵护这位"美丽少女”,
让可可西里成为中国自然保护历史上的一座丰碑。
图为昆仑山口的可可西里国家级自然保护区的标志藏羚羊雕像。张添福摄
陆川导演的电影《可可西里》
第一次将这片神秘净土展现在大众眼前,
电影里男主人公的原型是“环保卫士”—杰桑·索南达杰。
电影《可可西里》海报
上世纪90年代,
可可西里境内淘金盗猎活动猖獗,
藏羚羊种群数量急剧下降。
1992年起,
时任玉树州治多县委副书记的索南达杰
先后12次进入可可西里,
开展野生动物及矿产资源的保护管理工作。
图为索南达杰的照片 张添福 摄
“可可西里不是‘无人区’而是‘无法区’,”
彼时,索南达杰曾对同事感叹。
1994年1月16日,
索南达杰和同事在可可西里腹地、
青藏疆三省区交界处的泉水河附近
抓捕20名盗猎分子,
缴获1700多张藏羚羊皮。
18日,在押送盗猎分子返回途中,
索南达杰在太阳湖边遭对方袭击,中弹牺牲。
图为索南达杰次子索南旦正举着父亲和哥哥的合照 张添福 摄
索南达杰是中国第一名
为保护野生动物牺牲的政府官员,
他的牺牲唤起了中国社会对藏羚羊保护、
可可西里地区的广泛关注。
昆仑山口的索南达杰雕塑 赵凛松 摄
1997年,环保人士杨欣
在可可西里创建索南达杰保护站。
图为可可西里东侧的索南达杰自然保护站张添福 摄
“保护站是播种机、宣传队,
搭建起可可西里与外界的沟通,”
杨欣说,
“生态保护是一条射线,只有起点,没有终点。”
“听说杨欣老师的故事后,
我才知道原来普通人也可以为可可西里做点事。”
青岛科技大学教师王挺,
是可可西里保护区管理局招募的第一批志愿者。
图为可可西里东侧的索南达杰自然保护站张添福 摄
2003年5月,
热爱骑行、喜欢青藏高原的王挺
第一次来到可可西里,
“我们跟着巡山队员一起深入腹地,
白天帐篷外艳阳高照,
夜晚大雪骤降,昼夜温差有40度,
每天坚持吃速效感冒胶囊,
好像进山的三个星期比过去三十年吃的药都多。”
他笑着回忆。
午餐时刻赵凛松 摄
王挺讲起一个印象深刻的事:
有次巡山,
一名队员严重高反、有生命危险,
队长让三名会开车的队员
昼夜兼程将其送往医院,
自己却感冒了,因担心给队员压力,
他强忍头痛、装作没事,
硬撑着完成剩下的巡山任务。
后来,他的队员说:
“其实我们都知道你病了,
当时下决心,就算现学开车,
也要把你平安地送出来。”
巡护车队短暂小憩 赵凛松 摄
令人动容的,
不仅是队员们“不抛弃不放弃”的兄弟情谊,
还有他们对野生动物发自内心的热爱。
藏羚羊 张坤 摄
曾有一位老巡山队员告诉王挺,
他的桌子有三个抽屉,
第一个里面装着对队员写的话:
“让我上、没问题”;
第二个里面装着对老婆写的话:
“我病了、很难受”;
第三个里面,是对谁都不能说的:
不知道哪次巡山就倒在里面,再出不来……
可可西里巡山队在野外巡护 可可西里管理处 供图
“但我心里有座白塔,就是藏羚羊,”
这位老队员说,
“我无数次想过这个画面,
有一天牵着女儿的手,
看着一群群藏羚羊奔驰而过,
我会骄傲地告诉她,这就是老爸的工作。”
自在奔跑的藏羚羊 甘爱国 摄
“巡山队员们不是豪言壮语的大英雄,
他们只是一群常年累月透支生命、
一群‘有怨’而‘无悔’的普通人。”王挺说。
索南达杰保护站的队员们。张坤 摄
2008年,“福娃迎迎”走向世界,
藏羚羊被更多人知晓、关心,
可可西里再没响起盗猎枪声,
种群数量从1997年的不足2万
增长到如今7万多只。
藏羚羊 赵新录 摄
而“保护神”们的工作还在继续。
每年藏羚羊繁殖季节,
索南达杰保护站的“奶爸们”建起“幼儿园”,
救助迁徙过程中走散或受伤的小羊,
直至野化成熟、回归草原。
保护站队员和被救助的小藏羚羊 周瑞辰子 摄
青藏公路设计时专门预留野生动物通道,
巡护队员们日夜巡逻、视频监测,
第一时间实施交通管制,
为“过马路”的羊群按下“暂停键”,
保证它们安全通过。
可可西里管理处五道梁保护站工作人员采取临时交通管制措施保护迁徙顺利进行尕玛英培 摄
近年来,
借助光学遥感探测、卫星、无人机等高科技手段,
有望实现对可可西里乃至
整个三江源地区的生态系统监测。
同时,
青海与西藏、新疆建立跨区域联合执法机制,
协同打击生态违法活动,构建保护大格局。
藏原羚 樊尚珍 摄
如今,青藏公路旁,
时常可见觅食、嬉戏、奔走的藏羚羊,
过往游客们的手机可近距离拍摄
“雪域精灵”悠闲踱步、追逐疾驰的英姿。
雪山边正在吃草的藏羚羊 郭俊锋 摄
除了藏羚羊,可可西里还能看到:
身披长毛、如同蓑衣,爬冰卧雪的野牦牛;
藏原羚 樊尚珍 摄
“蜜桃臀”的藏原羚结队出行;
藏原羚 图登华旦摄
顽皮的藏野驴有时会追逐公路边的汽车;
藏野驴 赵新录 摄
以及狼的身影出没……
狼 李楠浩 摄
“巡山队员和志愿者虽然经常救助野生动物,
但不会与它过分亲昵,
为了不让它丧失回归自然的勇气和能力。”
王挺说,
“爱而不扰、保留野性,
是对野生动物们最大的保护和尊重。”
藏羚羊 赵新录 摄
“对任何国家或者人类来说,
一块完整的、没有人活动的地方都是无价的样本。”
可可西里申遗专家组组长、北京大学教授吕植曾说。
可可西里山脉 焦生福 摄
申遗的成功,
意味着从更高层面、
更严格地保护这片“中国最伟大的荒野”,
让荒野永归荒野,让净土久得宁静,
是中国对世界的承诺,
亦是身处当代的我们对子孙后代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