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完颜文豪、徐海波、张典标
1949年10月1日,天安门城楼上,毛泽东庄严宣告“中华人民共和国中央人民政府今天成立了”。
开国大典上,63岁的湖北黄冈人董必武站在毛泽东身旁。他是唯一与毛泽东一起参加了党的一大,又一同参加开国大典的人。
与董必武一样,当年怀揣救国救民理想从大别山下的家乡出发,穿越重重关山踏上漫漫征程的优秀青年中,同为党的一大代表的陈潭秋,与毛泽东的弟弟毛泽民一起,生命已定格在6年前的新疆;爱国诗人闻一多,3年前因“拍案而起”,在昆明遭国民党特务暗杀;回龙山下的林育南、林育英兄弟,为建立新中国献出了一切却没能看到新中国的成立……
看到中国人民站起来了的黄冈人,47岁的胡风正在为崭新中国而创作,他高呼“时间开始了”;64岁的熊十力正隐居在广东番禺观海楼,不久后这位著名哲学家、新儒学理论奠基人就接到了董必武和郭沫若的联名邀请电报;48岁的王亚南正激动地拥抱新中国的诞生,他刚经中共地下组织安排,从香港来到了北京,在清华大学教授政治经济学。
60岁的李四光,还身在海外,他在当地报纸上看到这个消息,激动得热泪盈眶,决心回来建设新中国。为了冲破重重阻挠,李四光秘密渡过英伦海峡到法国,再抵达瑞士,踏上了曲折的回国之路。
百年前,这群鄂东青年为了救亡图强的共同目标,先后走出大别山南麓,沿着不同的人生轨迹,寻求理想的救国之路,他们或信仰马克思主义走上革命救国道路,或致力于科学救国,或投身于教育救国……
新中国的成立,证明了只有中国共产党才能救中国,才是人民和历史的最终选择。历史开启了新篇章,这群鄂东青年犹如黄冈境内六水并流汇入长江,最终殊途同归,汇聚到建设新中国洪流中。
时代之问:中国该往何处去?
1919年5月底,一封信从北京送到了大别山南麓的回龙山下,收信人林育英读得“有时高兴地笑了,有时咬着牙齿生气,最后鼓起劲来决定干”。
信中,堂弟林育南向他介绍巴黎和会中国外交失败的事,他号召林育英“在乡下也干起来吧”。
同一时期,20岁的闻一多就读于北京清华学校,参加五四运动后,他在给父母的信中写道:“国家至此地步,神人交怨,有强权,无公理,全国懵然如梦,或则敢怒不敢言……独一般学生敢冒不韪,起而抗之,虽于事无大济,然而其心可悲,其志可嘉,其勇可佩!”
青年在五四运动中觉醒的时候,陈潭秋与董必武在上海相识。当时,陈潭秋赴上海参加全国学生联合会,而住在渔阳里的董必武,受到同乡李汉俊的影响,开始了解十月革命和马克思主义。之后他们一起学习马克思主义著作,开始由民主主义者向马克思主义者转变。
彼时的中国正处于由迷茫走向觉醒的年代,国家命运决定着个人命运,以他们为代表的先进青年思索着一个问题:“中国该往何处去?”董必武、陈潭秋、包惠僧、李四光、闻一多、王亚南、熊十力……这些黄冈人都在用不同的方式回答这个时代命题。
此时,30岁的李四光刚从英国伯明翰大学毕业准备回国,途经巴黎时,他创作了我国第一首小提琴独奏曲《行路难》,传递了当时中国知识分子在黑暗中艰难前行,对光明充满信心的激昂之情。
早在16岁时,在日本留学的李四光受到民主革命思想熏陶,成为孙中山在日本组建同盟会时的第一批年轻会员。袁世凯上台后,他感叹“革命理想无法实现,一时找不到出路,陷于彷徨之中”。1913年,他远涉重洋,到了英国伦敦学习地质学,探索科学救国之路。
与李四光同为“黄冈四杰”之一的熊十力,青年时在湖北新军中组织秘密社团,奔走于推翻帝制的反清革命,后参与孙中山领导的护法运动,目睹鼎革以还,世风日下,苍茫望天,泪盈盈雨下,深感“革政不如革心”,为认清“中国何由停滞不进”,决心弃政从学,研读儒佛,以探讨人生的本质、增进国民的道德为己任。
这是熊十力一生中重要的转折。此后,他以《易传》为宗,独创“新唯识论”的哲学体系,成为当代新儒家的创始人。面对迎面而来的西化思潮,他以“掉背孤行”的精神全力抗衡。
五四运动两年后,21岁的王亚南考入武昌中华大学学习教育学。这位黄冈青年受到当时“教育救国论”风潮影响,以此作为救亡图存的突破口。然而,1927年大革命失败,投笔从戎的他为残酷的现实感到迷茫和心痛。由于生活所迫,他从上海辗转到了杭州栖身大佛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