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幕经典“中国好声音”,背后有着多少鲜为人知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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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译厂译制片档案将参加第三批市级档案文献遗产的申报评选

  银幕经典“中国好声音”,背后有着多少鲜为人知的故事

  ■本报记者 李婷

  《简爱》《佐罗》《虎口脱险》《黑色郁金香》……这些译制片史上的经典之作,为银幕留下了令人难忘的“中国好声音”。它们是如何被打造出来的?日前,上海电影译制厂(以下简称“上译厂”)精选了包括翻译手稿在内的16部经典译制片档案,向社会各界公开展示,其中绝大部分内容为首度公布。这批档案将参加由上海市档案局组织开展的第三批市级档案文献遗产的申报评选。  

  在译意风的基础上发展而来,精益求精的态度成就大银幕上一部部经典之作

  长桌上,摊平放着一长溜档案袋和泛黄的手稿,另一头是堆叠起来的电影胶片盒。“上译厂成立于1957年,但在这之前已经有电影翻译。”据知名配音演员、译制导演曹雷介绍,1945年,她随父母来到上海,在大光明电影院看到了最初的电影翻译。“每个座位上有一个耳机,把耳机戴上,里面有一个(声音)很好听的译意风小姐。”曹雷说,译意风小姐多半是从教会学校招来的女翻译,通过耳机,把银幕上的对话翻译成中文传给观众。

  上译厂便是在译意风的基础上发展而来。走进该厂,墙上镶着醒目的大字“剧本翻译要‘有味’,演员配音要‘有神’”。提出这14字厂训的,是创始人陈叙一。几十年来,该厂探索形成了一套较为完整规范的译制流程。

  “外国电影进来了,全厂先看一遍,然后交给翻译,此时出来的是‘初对本’。这之后,译制导演、翻译、口型员三人坐一起,数着影片上外国演员说每一句的口型,看到底能装多少中国字。”曹雷举例,英文中见面说Hi,中文翻译也只能是一个字;但“How are you”就对应三个汉字;如果碰上日文,七八个音,这时配音演员既不能不说话,也不能随意拖音“早——上——好——”,需要根据人物关系,改成“××先生,早上好啊”,把口型不多不少地填满。

  “填进去的字不能随意填,须考虑开口音、闭口音,要吃透电影中的人物关系、个性和故事逻辑,精准传递原片的意思。每一句话,每一个气息都有讲究的,要下很多工夫。译制剧本就是在这样的基础上诞生的。”曹雷透露,曾经风靡中国的美国电视系列剧《加里森敢死队》里,一群三教九流组成了敢死队,他们称呼老大为“SIR”,翻译成先生、队长、长官都不太符合角色身份,最后老厂长陈叙一给出了一个词:“头儿。”巧妙又妥帖。在此之前中国的语言习惯中没有这个词汇,这是首创,后来成了称呼领导的惯常用语。

  曹雷说,很多话在原片中或许只是随口一说,但当年的翻译却赋予了它戏剧性效果,也让其成为流行语直到现在。为此,一句台词,有时候要琢磨一周。

  为了翻译准确、传神,老厂长陈叙一往往吃饭时还拿着筷子在桌上点节奏,洗脚的时候想得出神,袜子没脱就放进了脚盆里。更令人感动的是,在弥留之际,他已经不能说话了,却依然用手打着节奏,还在琢磨翻译。

  这些老一辈译制人的精神财富流传经年,才有了大银幕上一部部经典不朽的译制片,丰富了一代代观众的文化生活。

  从过去到现在,译制片一直追求的是让外国人说中国话,说接地气的话

  最近,上译厂刚刚完成经典重拍的《尼罗河上的惨案》译制配音,担纲翻译的夏恬借着此次申报档案文献遗产的机会,看到了1978版《尼罗河上的惨案》的翻译手稿,令她感慨万千。

  老版翻译脚本中的最后一段,大侦探波洛下船时给了年轻的罗莎丽一个忠告,英文原句是:“take it easy。”直译是“慢慢来”,当时剧本的初对本上,写的正是“慢慢来”这三个字,但第二版复对本上被改成了“别心急”。“在我看来这已经是一个很大的优化了。”夏恬说,然而最后的标准本上,这三个字被改成了“悠着点”。

  “这可太有神了!”上译厂的“厂训”中有句话叫做“剧本翻译要‘有味’”,这味道夏恬一下子就“尝”到了。

  在手稿的其中一页,她还发现了一点茶渍。“这太像我们做翻译的感觉了。我们一般都是挑灯夜战,一杯咖啡、一杯奶茶在旁边,在那琢磨这句子该怎么翻,怎么才能够让观众更理解。”夏恬说,前辈还在这一页后面补了一张纸,就怕湿了后没法保存,从这就能想象到前辈工作时的状态。她说,透过档案,就像一次穿越时空的会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