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北京怎么过三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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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安三伏苦午热,日赤尘红气酷烈。闲曹谢客不出门,汲水瓷缸贮清冽。平头摇扇尚流汗,一卷横看肱欲折。”

  这首诗乃是清代大学者王鸿绪所作,名曰《三伏叹》,讲的就是旧京之热。老北京的夏天,热起来虽然赶不上四大火炉,但也能把人难受得够呛。在那个既无空调、又无电扇的年代,人们琢磨出了很多奇思妙招,在体内体外创造出了清凉宜人的“小气候”,只是今天已经鲜为人知。

  饮品

  满街暑汤免费喝

 

  清代诗人冯溥在《佳山堂诗集》中有云:“赤乌扇火散云涛,六月凌阴价倍高。争说冰寒能救喝,十钱买得似葡萄。”冰寒救喝,指的大约是冰核,《都门琐记》中说“夏日沿街卖冰核,铜盏声磕磕然”,即指此物。

  冰核跟现如今的冰棍一样,纵能含嚼解热也是一时片刻,而且中医不主张在暑时暴饮暴食冰冷之物,以其伤脾胃害元气,所以真正为旧京百姓喜爱和广泛接受的“消暑正解”乃是“暑汤”。据《京都风俗志》记载,此物乃是用“煎苏叶、藿叶、甘草”等熬制成汤,于街头巷尾免费给顶着烈日过路的人们饮用。

  到了民国时期,暑汤的“规制”进一步完善,其方剂多是采用适合伏天服用的香薰汤、双花汤等,并加以改良,具备祛暑散热、清三焦火、理气宽中等功效。那年月,做买卖跟做人一样,存了“仁义”之心才能发家致富,所以老字号在慈善事业上谁也不甘人后。据北京民俗学者张善培先生回忆:鹤年堂、同仁堂、庆仁堂等等,以及一些富商大户,夏至一过就在自家门面、药王庙、关帝庙和繁华热闹的路口摆张长条桌,上面放着装满“暑汤”的大玻璃缸或木桶,以及瓷碗、玻璃杯,过路者可以停步任意饮用,既解渴又祛暑。当然,这种暑汤只能是现场饮用,管够,可是要想给家里人带是不行的,只能买药店专门配好的药剂包,拿回家自己煎制。有一些药铺也施舍一些装有藿香正气丸的小药包,上面通常印有店铺的字号以及“暑天防热,保重身体”的字样,既是善举,又能起到宣传自己的作用——老北京的生意人,那可真是惠人助己两不耽误。

  广义的暑汤,还包括绿豆汤。照理说,煮绿豆汤无非是绿豆煮水,撒以白糖,冰镇冷饮,成本和制作程序远逊于酸梅汤和西瓜汁,但老北京的王公府第,对绿豆汤的推崇远胜于后两者。大抵是因为中医对绿豆汤抑火祛暑之效更加推重,这也从另一个侧面说明,古人很早就明白在健康饮食上“只选对的,不选贵的”的道理。

  北京文化学者胡金兆先生回忆,他打记事儿起(上个世纪三十年代),“每到夏天,在琉璃厂海王村公园外的路口,就有一个白油漆的木架子,架着一口缸,架子上有几个用细铁链拴着的小搪瓷杯,缸内是绿豆汤,免费供过往的拉车的、卖苦力的解渴解暑。”这些绿豆汤由琉璃厂各大商户轮流值班负责供应。一般是上午一次,下午一次,“这是厨房大师傅的活儿,利用饭口的空隙,大锅熬绿豆汤,用两个铅铁桶挑着送去倒进缸中,由热而凉,等不到全凉,也就喝光了”。

  在琉璃厂,免费供应暑汤的不止这一处。当时西琉璃厂商务印书馆对面路北、东琉璃厂姚江会馆前,都设有暑汤点。商家们遵循的是行善积德、不能为富不仁的想法,只要商业繁荣、铺户众多的地方,大多有此安排供应。有的地方比琉璃厂做得还要好,比如前门大街东西的各条街内都有暑汤供应处。供应暑汤的木架子上“用细链子拴着的搪瓷缸,从没有见过谁把它拧断拿走”。

  衣着

  夏布汗络更清爽

  有些人说起“老北京”,印象之一是夏天喜欢光膀子,其实这只是个别现象,就笔者小时候在南城生活的经历,绝大部分北京爷们儿哪怕到了太阳最毒的时候也还是穿着跨栏背心的,当然那背心十有八九已经破得好几个窟窿了,偶尔有位大爷光着膀子,也是啪啦啪啦地用大蒲扇拍着肚子和胸脯,并没有不文明的感觉,天气热,谁都能理解。

  但在没有跨栏背心的年月,一到伏天,讲究换上浏阳圆丝细夏布做的夏布褂。据民俗学大师金受申先生回忆:这种夏布熨得板平,穿在身上十分清凉。夏布又分成两种,一种名叫“沙塘月色”,为老年人的衣料,另一种名叫“月白色”,是妇女及四十岁以上人的衣料。还有门布和葛布,这两种布虽然粗糙,但未经漂白,所以坚韧性强于夏布,且价格比夏布低廉,更适合低收入群体使用,做长衫短褂均无不可,是老百姓过夏天的主要衣料。在线织和麻纱织的背心还没有传入北京之前,人们夏天讲究穿“汗络”,就是把布剪成胸前背后两块,在腋下和肩膀处有接缝处,每隔寸许用绳子联结,不仅清凉而且透风,较现在的背心更加舒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