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旦大学历史系教授吴景平:在这里读懂上海的坚强(3)_中国教育导报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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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旦大学历史系教授吴景平:在这里读懂上海的坚强(3)

2020-08-14 14:12作者:采集侠

  解放周末:当时,著名记者陶菊隐写道:“苏州河一水之隔,一边是炮声震天,一边是笙歌达旦。每当夜幕降临,租界内彻夜通明的电炬,透过幽暗的夜空,与闸北的火光连成一片,映红了半边天。”这种双重性,在惊天动地的二次大战史上,绝对找不出第二例。

  吴景平:淞沪抗战三个多月,上海一边受到战火的摧残,一边又能一直保持向前方战场送粮、送货、送药的节奏,上海的“有求必应”和“源源不断”,背后正是赖于上海在战争状况下,还能保证市面的正常运作。

  各种团体在大灾大难前,体现出了强大的号召力,非常了不起。在如此危险的状态下,千百万个商家和店员,没有关起门来只顾保全自己,而是冒着难以预测的危险,坚持出去,坚持打开店门正常营业,坚持保证上海市民的日常生活。这是一份怎样的勇敢。这份勇敢过去不常被提及,也容易被轻视。

  上海不仅有四行仓库抗战的热血,上海工商业勉力坚持经营,不仅仅维持了上海的运转,在相当程度上也尽可能让中国的抵抗持续下来。

  从中,你可以读懂上海,这是一座特别坚强的城市。

  可以看到上海重信守诺和敢于担当的城市精神

  解放周末:除了上海在抗战中的孤岛现象,其实还有一段不太为人留意的史实——当时上海的工厂内迁。我看到一份数据显示,到1940年上海内迁厂矿450家、机器材料12万吨,技工多达12080人。

  吴景平:战时内迁是上海工业界应对战火的一项重大举措,也是战时上海经济演变发展过程中极不平凡的篇章。早在1932年一·二八事变中,上海的工业就遭受过重大损失。到了1936年,感受到战火逼急的氛围,经济界爱国人士就曾大声疾呼“一·二八上海之役,可谓殷鉴”“鉴于战时运输困难,迁移不便等原因,所以必须于战争未爆发前,依原料出产、货物销路等情况,将各种新式工厂分移于各省”。但国民政府对此反应冷淡。相比之下,倒是民营工业各厂家积极得多。1937年七七事变爆发后,上海的不少民营工矿业主纷纷提出内迁,誓不以厂资敌。

  让我印象比较深刻的,有当时首先提出将上海工业内迁的大鑫钢铁厂总经理余名钰。1937年7月14日,他就致函国民政府“呈请政府协助内迁”,还在申请报告中说:“在此最后关头,深愿全厂已经训练之职工与齐全之设备为国家效力,担任运输机械方面钢铁材之供应。”接着,中华国货联合会代表所属300余家工厂、10万余员工上书国民政府,要求政府迅速组织内迁,并表示“誓为我政府长期抗战作后盾,以争取最后胜利”。起初国民政府还希望通过民间来自行组织进行工厂内迁,但严重的局势和强烈的社会舆论,最终迫使国民政府出手组织内迁。

  最初,国民政府只打算援助与军火制造直接有关的工厂进行内迁,但“八一三”上海战事起后,要求内迁的厂家不断增加。上海新亚化学制药公司总经理许冠群就在内迁申请中表示:“属厂既感于将士浴血之精诚,又激于爱国报国之义愤,虽煤气供给已告断绝,制造工人星散大半,然属厂不顾制造之困难,不吝血本之牺牲,慨然允以全数供应,用资当务之急。”

  到了1938年2月底,从上海迁抵武汉,再次内迁或者决定内迁的民营工厂有52家,其中迁往四川省的有39家,迁往湖南省的有7家,迁往其他省的有6家。前面说到的大鑫钢铁厂,1937年12月出发迁往重庆,随往工人193人,物资644吨,带去了电气炼钢炉4个、车床16台、马达42台等。

  我们可以从一段段历史记录中看到,过去一直说上海是投机者和冒险家的乐园,但在国家危难之际,上海的工商业人士没有唯利是图,而是在民族大义前非常清楚自己的立场。

  当时,上海遭到日军的猛烈进攻,天上敌机轰炸,地上炮火连天,交通拥挤,运输不便。再加之中国军队的处处设防和国民政府有关政策措施的不力,要在短短三个月之内,将上海百余家工厂的机器设备拆卸、清点、装箱、搬运,再辗转运往几千公里以外的内地,不用说在战时,即使是在和平时期,也是不容易办好的。

  但一旦提出内迁,许多工厂明知长途迁徙有困难,却表示在所不辞。虽然不舍家乡父老,但工人纷纷表示愿意同赴国难。如今回顾他们当时的誓言,还是非常令人动容。这次民族工业的大迁徙,涉及地域之广,动员力量之大,跋涉路途之遥远,历时之长久,辗转周折之艰险,在中国近代经济史上也是绝无仅有。

  回望这段历史,可以看到这座城市是多么团结。

  解放周末:您在带我们重温这段历史的时候,一直以经济为维度,阐释上海的文化。在您看来,上海具有怎样的城市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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