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斯克斯:两本烂书后,我才成为真正的作家(3)
所以有些时候,我确实有那种感觉,写小说的作家和写政论的作家是完全分裂的两个人。特别分裂。因为在生活中,你找不出什么其他活动能比写小说和发表政治见解之间的差异更大、更对立。
新京报:那你要怎么调和它们?
巴斯克斯:对我来说,写小说是因为我们还有不了解的事情,我们对世界的某些部分有所忽视,我们对世界充满不确定性。然而,我们撰写新闻纪实尤其是政论的原因是我们知道某些事情的答案,我们拥有确定性,并且尝试将自己的答案传递给其他读者。这是两种截然相反的看待世界的方式。小说家写作是因为内心困惑,而专栏撰稿者写作是因为内心有答案。在我看来,小说写作最与众不同的一点是,在小说中永远不会有人试图用任何道理说服你。小说并不是为了说服读者而创作的。但政论与之相反,假如你不是试图说服读者的话,那你为什么要去写专栏文章呢?
我喜欢绿茵场上的足球
新京报:不写作的时候你通常做些什么呢?你现在还喜欢踢足球吗?
巴斯克斯:我曾经很开心地发现,并不是所有作家都那么喜欢阅读。但我是。阅读要占据我生命中大半部分的时间。即使这个爱好听起来是那么的普通,可我最近发现事实也不是这样,即便是作家,也有相当一部分并不那么热爱阅读。但对我来说,阅读所获得的思想是非常重要的,我必须强调这一点。
你提到了足球。是的,足球也是我一生中的重要组成部分。这是一种神秘的激情,你明白的。西班牙作家哈维尔·马里亚斯说过一句话,“足球能让我们每周都返老还童”。这话太对了,每个星期,当我们前往体育场,当我们观看自己喜爱的球队时,我们都会重新回归到孩子的天真状态。足球的激情的确存在,但这可能也是我们在足球这件事上总是缺乏理性的缘由。
新京报:博尔赫斯很讨厌足球,在他眼里足球就是一场模拟战争。你对此有什么看法呢?
巴斯克斯:从另一方面来说,我认为足球的确具有奇异的特质,我们可以通过它来探索很多其他体育不会涉及的层面。因为足球是所有体育运动中政治色彩最浓的。比方说,当我回想80年代的时候,英国和阿根廷之间进行的福克兰群岛战争,它在我脑中就像1986年英国和阿根廷在墨西哥进行的足球赛一样清晰——马拉多纳打入了两粒进球,这在阿根廷球迷眼中就是福克兰群岛之战的延续,是一种对战争的隐喻式回击。在这个意义上,我赞同博尔赫斯的那句话。我不太清楚这个看法的具体出处是哪里,但很有趣。博尔赫斯不喜欢足球,我觉得是他并不了解足球的第一个层面,但是他直接从国家政治的层面了解了足球,它在社会国家之间有着非常严肃的界限。这也是为什么足球运动有时会变得非常讨厌的原因。
这也是为什么波兰记者雷沙德·卡普钦斯基能用整整一本书的篇幅去写中美洲国家之间爆发的小规模战争,这些都是足球造成的。因为一场足球比赛,萨尔瓦多和洪都拉斯之间直接爆发了短暂的战争。啊,足球有时会导致非常失控的激情,而且通常会激发出一群恶棍。对我来说,这是真实的体现,是它延续至今的原因。可悲的是,它又不止是一项运动。它可以从某种程度上反映出社会来。
新京报:比如说?
巴斯克斯:一个简单的例子,就是我的国家哥伦比亚和足球间的关系。如果要深刻理解哥伦比亚足球的话,就必须要回到80年代的毒品战争中。那个时候,所有足球俱乐部都掌控在毒贩的手里。因此,俱乐部拥有了大量的资金,这就让整整一代人都可以在哥伦比亚或南美洲与最好的球员一起踢球。但这种关系在某些时候又会导致悲剧。1994年,哥伦比亚运动员安德里斯·埃斯科瓦尔被谋杀的事情就是足球与卡利贩毒集团之间复杂牵连的结果。所以让我们总结一下,足球在我的生活中占有很重要的地位,但它又不仅仅关乎我童年的情绪,起码在反映政治与社会方面,我对这个层面上的足球运动就不是那么感兴趣。
新京报:那你最喜欢的球队是?
巴斯克斯:我最喜欢的球队是西甲的巴塞罗那,它在中国应该也很受欢迎吧,因为伊涅斯塔之前去中国踢球了。
新京报:伊涅斯塔去的是日本啦。
巴斯克斯:哦,抱歉,对不起,你知道他去的那个地方叫什么吗?
新京报:神户胜利船,如果没记错的话,他是去了日本神户,一座海滨城市。
巴斯克斯:哦,好吧,那是哪个巴塞罗那球员去了中超踢球来着……抱歉我想不起来了。
马里亚斯,康拉德,但不是波拉尼奥
新京报:然后让我们再围绕巴塞罗那问一些问题吧。在西班牙,作家哈维尔·马里亚斯给你带来了很大的影响,这具体是在哪些方面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