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代考古人讲述三星堆发掘故事

  • 我要分享:

  跨越百年的接力

  三代考古人讲述三星堆发掘故事

  “三星”之光,闪耀在中华文明版图的西南部。四川广汉三星堆遗址6个新祭祀坑重大考古发现引人瞩目。在距博物馆约2公里的三星堆遗址祭祀区考古大棚里,许多新器物的出土,令考古人员惊喜不断。

  “沉睡三千年,一醒惊天下。”1986年,三星堆遗址1号、2号祭祀坑震惊世界,如今6个新坑再惊天下。事实上,三星堆“面世”还要追溯到近百年前;其发掘和保护,是凝结了数代考古人心血的接力赛。近日,记者在四川广汉三星堆遗址祭祀区发掘现场,采访了四川省文物考古研究院三星堆遗址工作站前任站长陈德安、现任站长雷雨、三星堆考古研究所所长冉宏林,还有年轻的考古队员,听三代考古人讲述三星堆的故事。  

  1 1929年春天三星堆“横空出世”,显露古蜀与中原文明交流痕迹

  陈德安,今年68岁,从事三星堆考古26年,是首任三星堆遗址工作站站长,也是1986年三星堆1、2号祭祀坑的主要发掘者。记者还未发问,陈德安首先抛出话题:“我先和你们说说三星堆考古的来龙去脉,搞清整个过程,很多问题就好谈了。”

  三星堆是怎么被发现的?“有三种关于发现时间的说法,分别是1927年、1929年和1931年。我认为燕家说的1929年比较准确。”

  陈德安所说的“燕家”,是四川广汉真武村月亮湾村民燕道诚、燕青保父子。1929年春天,他们在自家田地开掘水塘时,先后在沟底发现400多件玉石器。随后,这批流入坊间的“广汉玉器”名噪一时。三星堆文明由此“横空出世”。

  1934年3月,华西协合大学古物博物馆(四川大学博物馆前身)启动三星堆首次科学发掘,时任馆长葛维汉是首位发掘者,他组织考古队在燕家院子找到了发现玉石器的原坑,并提出“广汉文化”概念。有趣的是,当时就有关于三星堆文明身世的讨论。郭沫若认为,广汉发现的玉璧、玉璋等与华北、华中发现的相似,这是古蜀曾与中原有过文化接触的证明。

  抗战全面爆发后,三星堆发掘暂时搁置,新中国成立后才又有新动作。

  1963年9月,四川省文管会和四川大学历史系考古教研室联合组成考古队,由考古学家冯汉骥指导,对月亮湾遗址进行了新中国成立后的首次发掘。

  发掘工作从9月23日持续到12月3日,发掘面积150平方米。冯汉骥跟学生们一起挖,工具只有平头铲和尖头铲,前者刮土层,后者剔泥土。

  遗憾的是,发掘完不久,冯汉骥就病了,后来身体一直不好,成果没能整理出来。直到30年后,才由当年参加发掘工作的马继贤写成《广汉月亮湾遗址发掘追记》。

  “真正的突破,还要等到20世纪80年代。”陈德安说。

  2 1980年重启发掘三星堆考古迎转机

  冉宏林今年34岁,是此次三星堆遗址考古发掘队的执行领队。接受采访前,他刚从考古发掘舱里出来,身上还穿着防护服。

  2013年,冉宏林从北京大学考古文博学院硕士毕业后,进入三星堆遗址工作站。这里正是他的理想之地,“我是重庆人,专业方向是夏商周考古,而三星堆是先秦时期巴蜀文化里最重要的遗址之一,我来三星堆是‘天时地利人和’。”

  在北大,冉宏林参与了考古老校友的口述史采访和整理工作,这给他带来启发。“三星堆遗址发现以来,90多年过去了,经历了很多人和事,但很多东西是写不到发掘简报和研究文章中的,只留在记忆里。”冉宏林说,不少考古人已经高龄,再不做点什么会留下永远的遗憾。

  从2019年开始,冉宏林开始三星堆考古口述史采集工作。他首个拜访的是敖天照老先生。

  上世纪50年代,敖天照进入广汉市文化馆工作,从此,每一次三星堆考古发掘,他几乎都在场。1973年,他在湖北长江流域考古班系统学习考古,包括考古绘图、考古测量。培训时,北京大学考古文博学院教授严文明给他讲,“老敖,你回去一定留心三星堆,那个遗址非常重要。”

  70年代后期,广汉各大乡镇几乎都在办砖瓦厂,三星堆所在的中兴公社也在当地取土烧砖。回来后,敖天照跑到三星堆遗址,看到砖瓦厂挖出的土里夹杂着不少碎陶片,感到非常着急。后来,他到四川省博物馆考古队汇报情况,推动了三星堆的发掘和保护。

  1980年春天。由参与过1963年月亮湾发掘的王有鹏带队,改革开放后三星堆遗址首次发掘启动。之后,三星堆遗址考古工作再未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