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密尔顿》旋风来袭 被嘻哈的宏大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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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月3日,音乐剧《汉密尔顿》在迪士尼的流媒体平台上线。很快,它心照不宣地出现在国内的网络平台上,及时满足了音乐剧爱好者的渴望。

  这版《汉密尔顿》的命运阴差阳错地受到了新冠疫情的牵制和摆布。原本迪士尼打算先做院线发行,而且是当作重点项目来推。全球最大的电影公司花费7500万美元买下它绝对不可能只是为了充数,这笔钱虽然不足以制作一部漫威大电影,但拍摄一部中等规模故事片绰绰有余。

  没错,《汉密尔顿》不是纯粹的故事片,而是舞台表演的纪录。咱们中国刚好有一个精确的标签,叫做“舞台艺术片”。

 

  不计算舞台剧制作的成本,光是看拍摄的边际成本,迪士尼支付的数字堪称天价。换言之,迪士尼对《汉密尔顿》抱有很高的期待。如今转战流媒体平台,既是不得已,同时也彰显出网络相对于院线的喷薄而出,在疫情激发新旧平台矛盾的关键时刻,可视为是押宝新势力的举措。

  玩转嘻哈能接驳戏剧传统

  突破肤色超越了政治时髦

  《汉密尔顿》的影像版能获得好莱坞各大片商的竞标,并由老大迪士尼高价购得,那完全是因为原剧在百老汇取得的惊人成绩。它在2016年获得了创纪录的16项托尼奖提名,最终获奖是11项,并未打破《金牌制作人》的12项托尼奖的纪录。

  但奖项只是一个直观并可量化的指标。《汉密尔顿》的出现有石破天惊的效应,让那些早已见怪不怪的戏剧界人士惊呼:音乐剧还可以这么做!

  普通人对百老汇音乐剧的认知,往往停留在它的俗套层面,比如载歌载舞的场面(尤其整齐的踢腿舞蹈动作)、抒情甚至煽情的旋律、男欢女爱的题材等。其实,百老汇一直在突破自己,业界公认的第一部真正意义的百老汇音乐剧、1927年的《画舫璇宫》(又译《演出船》或《水上戏班》)以种族矛盾为切口,颠覆了风靡那个时代的爱情轻喜剧套路。1943年《俄克拉荷马》的出现,标志着美国音乐剧达到了戏剧和音乐,内容和形式,以及思想性和娱乐性的高度统一。此后每当出现创新之作,评论界均会用《俄克拉荷马》来当作参照,得出的结论往往是:确实具有革命性,但仍无法比肩《俄克拉荷马》(如《纽约时报》对1975年《歌舞线上》的评价)。

  《汉密尔顿》让很多业内外人士叹服:终于出现了一部可以媲美《俄克拉荷马》在音乐剧史上地位的作品了。

  《汉密尔顿》对音乐剧传统的突破是全方位的,最显眼之处自然是音乐风格,以及演员跟角色肤色对位的随意性。嘻哈用于百老汇音乐剧,《汉密尔顿》不是第一部;如果把嘻哈当作流行音乐的一种风格,那么,采用流行乐的百老汇音乐剧更是汗牛充栋,包括《妈妈咪呀》《泽西男孩》等点唱机音乐剧,即改编现成的流行歌曲。《汉密尔顿》的非凡意义是,它采用了以嘻哈为主的时尚曲风,但跟百老汇的重戏剧表现做了缜密的内在承接。词曲作者林-曼努尔·米兰达(中文昵称是林漫威或林聚聚)不仅有着年轻人的音乐口味,而且浸淫于百老汇的音乐传统,即音乐是用来讲故事或描写人物的,而不仅仅是抒情。他的歌词明显受到音乐剧大神桑德海姆的影响,信息量大大超过普通抒情性质的流行歌。就拿开场曲来说,它实际上就是全剧剧情的高度浓缩,也可当作汉密尔顿的人物小传。这种手法在桑德海姆1971年的《富丽秀》中已炉火纯青,即用一首歌来描写角色的一生,而且不乏生动细节和绝妙措辞。

  嘻哈能吸引年轻观众,但用嘻哈来讲一个人物的故事,绝非拼凑二三十首动听的歌那么简单。可以说,林漫威不仅丰富了音乐剧的表达,而且拓展了嘻哈的疆域。

  至于在选角上的种族及肤色突破,《汉密尔顿》也是站在前人肩膀上,但同样做出了质的飞跃。此前,奥德拉·麦克唐纳(国内昵称麦当劳阿姨)和劳尔·埃斯帕扎等非洲裔或拉丁裔演员,凭借自己的卓越才华,出演了原本属于白人的角色。而整部剧集体换肤色,只有在《新绿野仙踪》或黑人版《我爱红娘》(Hello,Dolly)中出现过。难的是,《汉密尔顿》并不是要把历史正剧改造成虚构喜剧,它试图在不改动历史的前提下,同时强化和弱化肤色的相关性。如果说这一招在纸面上看来似乎是政治正确的哗众取宠,那么,舞台实际效果则大大超越了一时一地的政治时髦。打一个未必恰当的比方,这就好像是粤语版或川语版《茶馆》没有把故事搬到珠三角或成都,却没有给人一丝违和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