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年初,冯骥才先生的随笔集《书房一世界》出版,精妙短文皆以书房中的一物一景起兴,如同点滴星辉投射出他的精神岁月。
冯骥才先生也算是作家界阅历丰富的“另类”了,当过篮球运动员,上得了球场,进得了书房,不仅创作文学,还致力于文化遗产保护,创立了天津大学冯骥才文学艺术研究院。已经78岁的他似乎有用不完的精力,凭借一己之力驾驭着四驾马车——绘画、文学、文化遗产保护与教育。
平日里冯骥才为了抢救民间文化各处奔走,很少在家,如今因新冠疫情,他终于回归到书房的一方天地,每日却依然忙碌,笔耕不辍。在冯骥才看来,书房是一个放得下整个世界的世界,而在这个一己的世界中,他稍一定神,新的长篇小说已经写了大半,让人称奇,但冯骥才却笑说自己不是什么“奇人”,只是一个1米92的个子很高的人而已。
工作依旧有序往前推进
有损失的是学院博物馆进度被迫推迟
接受北京青年报记者采访时,冯骥才先生感慨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完整地在家待这么长时间了。天天在家宅着,但工作量并未减少,“天津大学目前还没有开学,我们的教学研究工作都是通过网上,或者在微信上进行,研究部会把每个人的研究课题拿出三四个给我,我帮定一个,然后他们做研究,一般是半个月二十天做一个研究课题,做完后把论文或成果发给我,我再看。研究生论文写完我要看,提意见,博士论文马上进入盲审,最后一遍也看完了,这些工作没有停,一直在井然有序往前推进。”
让冯骥才先生遗憾的是原本计划的一个学院博物馆工程现在无法开工,“这个博物馆很大,有8000多平方米,原本计划今年开春施工,现在不能了,很多方案现在确定不下来,这个没有办法,但是我要坚持做,这周我们还要在网上开会,还有个线上博物馆计划,正在做设计,还是要把本职工作做好,尽量减少疫情给工作带来的损失。”
知识分子都是“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冯骥才先生也不例外,虽然工作繁忙,但他并非“两耳不闻窗外事”,他说疫情发生后自己苦于帮不上忙,只能看新闻了解情况,有种着急使不上劲儿的感觉。“我没有时间看太多碎片化新闻,就是每天早上浏览下新闻,中午休息时再看下,晚上休息前再看下新闻,每天看三次了解新闻动态。我没有不停看手机的瘾,我不喜欢工作被这些打乱,我觉得工作、思维还是要在更高的高度看问题,才能看得全看得深,所以,不能太关注这些碎片化的信息。”
冯骥才先生表示,这次新冠肺炎疫情对世界究竟有怎样的影响,现在还说不好,“病毒究竟是什么、病毒的特性是什么,它是否会长期存在,会不会变异以及如何变异,专家还没有研究清楚,所以,它对于未来的生活方式会有怎样深远的影响,现在不能做出判断,但我想人类总是有智慧应对的。我们在忧虑的同时,关心人类命运的同时,还是应把自己现在应该做的事不间断做下来,做好手头的本职工作。”
新长篇将写“另一半天津”
世间事总是有利有弊,疫情在制造了诸多麻烦的同时,却也让冯骥才先生终于有了整块儿的时间创作长文。他透露,自己酝酿多年的长篇小说目前进展顺利,已经完成一半,今年内就能完成。“大家都知道,写长篇是不能断的,不能被干扰。长篇写到什么境界最好呢?书里的几个人物,你打他一巴掌,就知道他的反应。这个人的性格在你的心里已经形成了。这时候不再是写人物,不是你拉着人物走,是人物拉着你走。人物已经有性格了,你拿他没有办法。在这个状态下作家没法从小说里出来。”
冯骥才介绍说,他写长篇从来不是临时起意,都有个非常长期的酝酿过程,“写长篇不像一般的工作,决定写就开始准备,搜集资料,做计划,写提纲,不是这样,写长篇决定要写什么后,思想要不断深化,让人物在你心里要一点点活起来,有什么细节忽然就进入你的脑子,这个人物跑起来了,丰满起来,小说的推进是靠着人物与人物之间关系的推进,这些都是我在脑中随时出现的,会突然跑出来,我脑子里有好几个小说,或隐或现,有时开着会,小说都会跑出来 。我写《俗世奇人》,写了二十多年,脑中随时冒出很多人,也有好多小说人物特别好,没写,结果就忘了,人物就没了。写小说和写其他文章不一样,这是由无到有的创作,是生活中没有的人,比如林黛玉,如果曹雪芹不写的话,就没有林黛玉,托尔斯泰不写《安娜·卡列尼娜》,就没有安娜·卡列尼娜,生活中没有的人物,你要想象出来,要写得有个性,有血有肉,让人关切他,这是挺神奇的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