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剧节“七年之痒”?乌镇正在超越乌镇

  • 我要分享:

  戏剧节“七年之痒”?乌镇正在超越乌镇

  很少有剧场允许演员独自泛舟水面完成表演,桨声灯影,断桥绰约。而在第七届乌镇戏剧节,这一切是真实发生的。莎士比亚的古老爱情故事与波兰浪漫派诗人的文学片段,与东方的江南水乡产生共鸣。当水幕上蓦然投影出美丽的仙女时,观众爆发出惊叹声,整场戏迎来高光时刻。

  这是在水剧场上演的《精灵女王》。来自波兰的导演米赫·扎涅茨基宣告:“我为乌镇戏剧节写了一个新剧本。”戏剧中引入现代声光电技术不新鲜,但把现代元素置于以明清古建筑群为背景、被池塘环绕的露天剧场里,这个大胆的空间突破还是轻易征服了观众。

  自2013年乌镇举办首届戏剧节以来,至今已走过7年时间。乌镇戏剧节面临“七年之痒”吗?这是今年嘉宾与观众最热衷谈论的话题。  

  戏剧节发起人之一黄磊说,他的梦想是希望戏剧节一直做下去,长久到人们忘记是谁在做。“以后一帮年轻人走在乌镇,问为什么有戏剧节,别人回答谁知道啊,一直都有,管它怎么来的!”

  一本书再怎么样也得读完

  在戏剧这条路上坚持有多难?本届戏剧节开幕大戏《三姊妹》的导演尤里·布图索夫承认:“有过好几次,我都觉得坚持不下去了。”

  大导演也偶尔试图“逃”过一次排练。比如,去咖啡厅和演员坐着聊天,顺便讨论下戏,直到演员忍不住问“我们什么时候才开始排练”,布图索夫回答“我们已经排练了一个半小时了”。但是,他明白这是不对的,“一本书再怎么样也得读完”。

  94岁的英国戏剧大师彼得·布鲁克,当之无愧地成为本届乌镇戏剧节的最高龄创作者。尽管今年没有来到乌镇,但他还在世界各地巡演、出版书籍、举办工作坊和演讲。《为什么?》这部关于戏剧的戏剧,就是3位演员通过表演阐释:戏剧是关于“为什么”的艺术,戏剧是一种非常危险的“武器”。

  谈到乌镇戏剧节的“七年之痒”,黄磊给出了一种解读:来到乌镇,心里痒痒的。他进一步解释:做戏剧不像男女朋友相处那么单纯,感受到“痒”可能需要70年。“给我时间,我还可以继续服务20年”。

  而赖声川则坦率承认了戏剧节的“遗憾”。今年他导演的《幺幺洞捌》放票后45秒钟售罄,他并不对此感到特别高兴。作为戏剧节的发起人之一,赖声川认为自己有更大的责任去服务观众,“让想来的人都能买到合理价位的票,都能享受到乌镇戏剧节”,这是他眼中乌镇戏剧节需要克服的“七年之痒”。

  乌镇戏剧节艺术总监孟京辉也曾有不想再干戏剧的念头,那是在10年前。2008年,他组建了自己的剧团,有了自己的班子,就觉得要继续干下去。他恨不得中国戏剧节有20个孟京辉,在他的想象中:A孟京辉会诋毁B孟京辉,“你做的东西根本不行”,B孟京辉不服气,“我怎么不行我就弄给你看”。所有的孟京辉互相看不上又互相较劲,“这多来劲儿啊!”

  遭遇观众退场,难免成为戏剧人的沮丧时刻。孟京辉的回答是:如果观众退场了,第一可能是他真的烦了,那也没办法;第二是观众想表达他不喜欢这个戏,这个没关系,乌镇戏剧节选入的很多国内作品并不完善——如果每个东西都特别棒,不就没什么意外收获吗?

  一部经典可流传更可改变

  “什么叫经典?一是可流传,二是会改变。经得起改变的,一定是好的,是改不坏的。”黄磊说。

  去年孟京辉打造的《茶馆》引发如潮热议,今年开幕大戏再一次把目光投向了经典——由尤里·布图索夫执导的《三姊妹》。

  不仅作为文学上的经典文本,在深受俄罗斯戏剧表演体系影响的国内戏剧教育中,《三姊妹》同样是“熟面孔”。黄磊说,当年他在学校里的毕业大戏就是《三姊妹》,如今仍能背诵台词。

  在这一版《三姊妹》中,布图索夫通过对原文本的重组,让潜台词浮出戏剧的表面,外化内部冲突。当场面静止时,契诃夫著名的“停顿”不再是真的停滞,而成为炸弹引线燃烧殆尽前令人心惊肉跳的嘀答倒数。

  关于经典重塑,电影导演程耳评价:“在契诃夫的年代,他也是充满时代性的,是一个革新者、一个颠覆者。所以你用当代方式去演绎他的文本,会有一种化学反应。当然如果我们找到特别好的演员和有功力的导演,我们也可以拍一个安安静静的《三姊妹》,一定也会非常触动人心,非常好看。”

  在长达4个半小时里,《三姊妹》将观众“绑架”在座椅上,可能还不是本届戏剧节最大胆的尝试。王翀执导的《我们从何处来,我们是谁,我们向何处去2.0》没有传统的现场演员,只有声音演出,每场只开放4个观众席位,成了“最难”买票的特邀剧目之一;而《从清晨到午夜》正如其名,从凌晨1:30开演,于清晨6:10结束,挑战了观众的耐受力。

  剧目在超越,戏剧的发生空间也在超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