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最后的读书会:共读一本书 可遇不可求(2)
一天作者开玩笑地说:“妈妈,偶尔我会想,假如你的公寓失火了,在消防队员赶来现场进去灭火之前,你也会先告诉他们阿富汗图书馆的事。”
“我不可能到那种地步啦,”母亲说,“不过也许我会在他们灭完火后告诉他们。”
在玛丽·安的葬礼上,她的一位老朋友提到,玛丽·安从大学起就对每个人微笑,他曾提醒她不要对那些青年男子微笑,以免引起误会,“谁知道她就这样度过了一生——对陌生人微笑。”
与父母共同读书,有一天不会再难
在《生命最后的读书会》的结尾,作者写了这样一段话:“母亲离世后,我被不可抑制的负罪感困扰了很久,对在讨论某本书时该讲的内容没讲而感到懊恼。在讨论一本书的时候,我曾有过能够提起某件事极好的机会,却始终没讲。最后我意识到,读书会的最大馈赠,是让我有时间和机会向母亲提一些问题,而不是告诉她一些事情。”
难道非要等到生离死别才能有这种觉悟?就不能在平时和父母组个家庭读书会什么的吗?
记者的答案是:“是的,在平时就是很难。”
在平顺、平凡、琐碎的日常生活里,大部分成年人都不会和父母组这种“家庭读书会”。“各忙各的”只是表面上的原因,现在各种交流工具都很方便,如果想要交流还是可以做到。
真正的原因是,读书会也好,其他交流形式也好,只要这种交流进行到一定程度,必然演变成“交心”;它会涉及隐私,涉及各自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的深层,而且很容易和各人的家庭生活、社会生活乃至现实利益格局联系起来。
而在我们过去的四五十年间,社会变革很大,观念更新也很快,相隔10年,在观念上就是两代人;与此同时,我们也经历了从匮乏、温饱到小康的跨越,大家对物质生活很有追求、也非常敏感。
在这种代沟很深、利益牵扯很大的背景下搞什么“交心”,其结果,要么是“假假的”,停留在浅层次交流,大家兴致阑珊,难以持续;要么撕开温情脉脉的面纱,暴露了此前被隐藏起来的矛盾,或者引发新的矛盾。
人们对此心照不宣,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维护大家庭的和睦和谐是最重要的,何必去搞吃力不讨好的“交心”呢?《都挺好》这种电视剧能够大“火”,就说明大家对“大家庭”的现状有某种共识。
这种局面也是被都市人广泛接受的,有各种好听的理论支持,“给每个人空间”“大家都是成年人”等等。
例外当然也是有的,《傅雷家书》就是两代人之间深层交流的例子;这种成功交流需要彼此有大体相近的三观,有比较一致的追求,双方都有交流的兴趣愿望,还需要一点时空上的配合。
回首往事,记者还是个孩子的时候,也曾经把自己喜欢的书推荐给父亲读,他还做了笔记和眉批;工作以后我给他买过书,他很喜欢,也曾荐书给我读;这种事回忆起来都很温馨。毕竟,人们内心深处还是渴望着交流和认同,如果这种交流和认同发生在家庭成员之间,那就更美好了。
有道是:“富过三代,方知饮食”。岂止是饮食,各种品味、观念和生活方式,都需要三代人的时间,才能稳定下来有所传承。
希望寄托在今天的城市中青年人群身上,中国历史上第一次有他们这样的父母:物质比较充裕,思想比较包容,有一些科学养育的知识,接触了现代科技,熟悉各种娱乐方式,与此同时,社会也不再急剧变化,而是驶入长期稳定的进程。当这些人年华老去、步履蹒跚之时,相信他们也不会太脱节;无需生老病死,相信他们就能成功组建起很多很多的“家庭读书会”。
到那时,“与父母共同读书”将仍然是一种需要珍惜的缘分,但不再稀缺。
长江日报记者李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