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世界看到更多中国古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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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于疫情的关系,今年,大英博物馆从3月18日起暂停对公众开放。而在此前一天,邱锦仙刚修复完明末清初恽寿平的一幅花卉作品。她决定先不拍浆上板,因为“闭馆期间无法确定古画上板后的状态,等博物馆重新开放,再去上班的时候,就可以把它贴到板上了。”邱锦仙对中青报·中青网记者说。

  修复古画的工作,邱锦仙已经做了47年,单是在大英博物馆就有近33个年头。她的一生都在进行着中国古画的修复和装裱工作。

  抢救中国文物,让古画重放光芒

让世界看到更多中国古画

 

  邱锦仙1972年进入上海博物馆裱画组,在那里工作了15年。其间,她先后师从扬帮裱画的徐茂康和苏帮裱画的华启明两位师傅,深入掌握了中国传统的古画修复手法。1987年,邱锦仙经由同事引荐来到伦敦,为一位台湾古董商人修复古画。当时她“只想来英国看看,了解一下外国裱画业的情况”,所以她跟上海博物馆约定,两年以后一定回去。碰巧这个时候,英国著名的汉学家、敦煌学和中国艺术史学者韦陀教授正在上海访问,得知邱锦仙来到了伦敦,立刻返回伦敦与她会面,并极力邀请她去自己的东家——大英博物馆演示裱画和修画技艺。邱锦仙演示的是修复一幅傅抱石的画,是韦陀教授买来的,据说是从火里抢出来的作品。“当时那幅画有好几个大破洞,在英国专家看来是不可能修复的。”

  在仔细检查了这幅画作,确认不掉色之后,邱锦仙使用中国传统的修复方法,先用开水在画卷正面洗了5次,洗完后把画卷背后的覆褙纸揭掉,重新找到补纸,重新托,重新补,补好破洞再全色。修复后,破洞的地方跟原来的画心颜色非常接近,很难看出修补的痕迹。英国人从来没有用热水在正面洗过画,邱锦仙的演示让他们都看傻了眼。

  当时,大英博物馆里只有日本和英国修复师,他们没有任何修复、装裱中国古画的经验。由于这次演示,大英博物馆馆长大卫·M·威尔逊和东方部主任罗森当即力邀邱锦仙留下,在平山郁夫东方古画修复室专门负责修复馆藏的中国古画。邱锦仙接受了这份工作。

  两年后,邱锦仙面临是否回上海博物馆的抉择。罗森竭力挽留邱锦仙,任翻译的同事也很愿意协助她办理工作签证和其先生的探亲签证。他们的热情感染了邱锦仙,那些依旧“暗无天日”的中国古画更令她不忍一走了之。回忆起这段往事时,邱锦仙说:“如果我不做这份工作,这些文物可能就毁掉了。我修一幅画,就让一幅画重放光芒。这样,古画可以展出,可以供学者研究,可以让更多人了解中国的历史和文化。这些古画原本是中国的,我这也是在抢救中国的文物。”

  于是,在大卫·M·威尔逊委托下,罗森给上海博物馆的马承源馆长写了一封信,感谢对方同意邱锦仙继续在大英博物馆工作,并希望和上海博物馆建立良好的合作关系。在获得上海博物馆的许可后,邱锦仙在伦敦留了下来,继续进行中国古画修复工作,并且一做就是30多年。

  拯救《女史箴图》

  大英博物馆收藏的《女史箴图》唐摹本,是《女史箴图》现存于世的最早摹本,也是博物馆的镇馆之宝之一。而《女史箴图》能够重见天日,回到公众视野,要完全归功于邱锦仙的巧手匠心。

  邱锦仙告诉中青报·中青网记者,《女史箴图》距今已有1600年的历史,当时八国联军攻占北京,英国军官克拉伦斯·约翰逊获得了这幅作品。1905年,约翰逊将《女史箴图》带到大英博物馆,想要卖掉画上的玉扣。在博物馆工作的历史学家西德尼·考尔文等人意识到这幅画的价值,用25英镑买下了这幅《女史箴图》。

  由于年代久远,《女史箴图》在修复之前,画卷上的丝绸已经皲裂,僵硬而脆弱,绢变成了一丝丝,马上要脱落的样子。大英博物馆一直在考虑如何修复这幅画,但修复方案却迟迟没有确定。2013年夏天,大英博物馆召开研讨会,邀请世界各地的学者和专家讨论如何修复《女史箴图》,最后决定不能重新装裱,只能在原画的基础上进行加固。邱锦仙根据过去的修复经验,提出使用由淀粉糨糊和化学糨糊混合起来的混合糨糊进行修补,这样既能保证合适的黏度,又不会留下糨糊的痕迹。

  为了谨慎起见,大英博物馆将这种混合糨糊送到实验室进行检验,发现这种糨糊非常理想。于是邱锦仙和她的助手们就用这种材料在显微镜下为《女史箴图》进行修复,每天不停地工作,在放大镜下三寸三寸地添糨,用了整整两个月时间,终于将《女史箴图》修复完毕。邱锦仙还为《女史箴图》进行了全色,这是只有技艺高超的古画修复师才能完成的工作。她用藤黄、朱砂和墨调配出适合的颜色,将残缺破洞处补好,也重描了一些褪色部分,颜色和原画本色就拉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