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西藏考古到隋唐考古,30多年来,张建林从未停下探索未知世界的脚步。透过一座座遗址、一幅幅壁画,他在脑海中描摹出当时的历史背景、社会活动。他的考古足迹,还延续到了国门之外,因为在他看来,只有了解这个世界,才能进一步知道中华文明在整个人类文明中的地位和价值。
“滴滴滴,滴——”
伴随着很多人曾经熟悉的铃声,张建林从口袋里掏出了一部黑漆斑驳的老款诺基亚手机,接听来电。在野外考古,这样一部传统手机是必备的,有的地方没法充电,这种手机可以待机一个星期。这种习惯,张建林在日常生活中也保持着。
他身后的4个大书架上,摆满了学术书籍。这些书展示了张建林的研究方向:西藏考古和隋唐考古。这位陕西省考古研究院的原副院长已经退休,但单位为他保留了一间办公室,以便他继续完成手头的研究项目。
“未知的东西能吸引人,让你吃那么多苦、受那么多累,然后还有兴趣一直做。好奇心是人类的天性,对吧?”张建林闪烁的双眼,透出对那些神秘世界的向往。
做考古有4个字,就是透物见人
“恢复高考的第二年,也就是1978年我参加了高考,当时我22岁,已经在宝鸡县化肥厂当了3年工人。我的第一志愿是图书馆专业,第二志愿是考古,第三志愿是中文,因为我喜欢看书,没想到被西北大学的考古专业录取了。”张建林说。
毕业后,他被分配到刚刚成立的宝鸡考古队。一个偶然的机会,张建林参加了陕西省文物局的援藏普查队。
出于对考古的热爱,张建林在进入古城遗址前,会翻阅几乎能搜集到的所有资料,照片也会看很多遍,“可是一旦站立在真正的遗址面前,那种惊喜和兴奋还是难以自已,久久不能平静。”张建林说。看着遗址里那些色彩艳丽的壁画,他第一反应并不是欣赏,而是想要了解绘制壁画的年代、背后的历史环境。张建林说:“做考古有4个字,就是透物见人。”
30多年间,张建林入藏30多次,对西藏的了解甚至已经超过了家乡陕西。“西藏考古是研究西藏历史的重要途径之一,但由于以往在西藏开展的考古工作不多,研究框架还没有完全建立起来,难以展开深入系统的研究。”在张建林的脑海中,西藏有一张神秘的年谱需要更多人来完善。
多点对文化遗产的敬畏心
完成西藏文物普查工作后,张建林回到陕西整理编写相关的考古报告,同时也参加了陕西省第二次文物普查。1988年,张建林进入陕西省考古研究所,被分配到隋唐考古研究室,唐代陵墓渐渐成为他的研究方向。
“2002年至2004年,我们对唐昭陵北司马门遗址进行发掘,这所唐代建筑遗址的揭露,解决了不少重要的学术问题。”张建林说。这次发掘被评为2003年度“全国十大考古新发现”。目前,张建林的手头上仍有一个持续了10多年的项目——唐陵大遗址考古调查。“十几年来,我们对18座唐代皇帝陵、两座祖陵和武则天母亲杨氏顺陵做了全面系统的考古调查、勘探和测绘,形成的基础资料已有上千万字,总结出了不少新理念和新方法。”
张建林认为在城市基本建设考古和文物保护工作中,应该纠正重墓葬、轻遗址,重宫殿寺观、轻里坊等一般遗迹的风气。
唐长安城址被紧压在现代西安的城区之下,如何协调城市建设和文物保护二者之间的关系,最大限度做好唐长安城址考古资料的获取和遗址的保护工作,成为一个重要问题。
“我并不反对在隋唐长安城遗址的范围内进行城市建设,只是希望在文物保护法的框架下履行报批手续,由考古机构先行调查、发掘,坚持‘考古先行,保护优先’的原则,进行抢救性保护。”张建林说:“城市建设,还需要多点对文化遗产的敬畏之心。”
中国考古学一定要走出去
陕西是丝绸之路的起点,在中西交通上扮演着非常重要的角色。在陕西,文化的互动交流频繁发生、从未停止,这也为张建林的考古研究提供了走出去的机会。除了在陕西省考古研究院工作外,张建林还有一个身份——西北大学特聘教授。张建林最初参与中亚考古,就是2011年随西北大学王建新教授的团队去塔吉克斯坦调查,从那以后,又几次去吉尔吉斯斯坦考察或参加会议。
“我们想弄清楚中华文明在整个人类文明中的地位和价值,就要了解这个世界。现代考古学产生后,西方考古学家一直在做埃及考古、两河流域考古、玛雅考古、印度考古,所以中国考古学也一定要走出去。”张建林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