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弯冷月照寒窗,几缕清辉送秋凉。身随黄叶将飞去,此心依旧恋家邦。自幼海口生,大河伴我长……”近日,由山东省吕剧院创排的国家艺术基金2019年度滚动资助项目,“一改”后的新版《大河开凌》在济南百花剧院首演,并受到专家观众高度评价。
作为山东省地方剧种中的大剧种,年轻的吕剧一直与红色题材有着良好的姻缘,并不断在舞台上给观众带来惊喜,那么这次以寻找最早的《共产党宣言》为题材的《大河开凌》,又给当代剧坛带来了哪些惊喜呢?
齐鲁晚报·齐鲁壹点
记者 黄体军
小人物大情怀的探索
围绕一本书,展示一群小人物的命运和情怀,是《大河开凌》构思的奇特之处。这本书不是普通的书,它是最早的《共产党宣言》,它在中国的出现本身就是一个传奇,为了这本书,一群小人物出生入死,也造就了自己传奇的人生。
吕剧《大河开凌》讲述了这样一个故事:省城来人,寻找最早的《共产党宣言》,让暮年的迷糊陷入纠结和回忆中。年轻时迷糊曾是地主刘仁德家的长工,与刘家独生女刘新雨同吃一奶长大。一次卖粮途中,迷糊逞一时之勇,无意中救了遇险的小姐。此次小姐刘新雨作为中共特派员,从省城返乡,并带回一本“马大胡子”的书,即中国最早的《共产党宣言》。由此,迷糊知道了“马大胡子”,并在“觅汉增资”“清剿护书”“火中救书”“被捕赎人”“狱中死别”等过程中,迷糊对新雨暗生情愫,新雨对迷糊除了兄妹情,也产生了一种模糊的男女情愫。但最终新雨不肯交出《共产党宣言》和党员名单,慷慨就义,让两人的感情就此戛然而止。为了一本书,心爱的人不惜牺牲年轻而宝贵的生命,这是一本什么书?迷糊在成长,在觉醒……“人在书在”,新雨的这句嘱托,重若千钧,而迷糊也是一诺千金。于是有了五十年如一日的守墓和藏书守书。
“人在书在”,这是剧中的一句关键台词,也成为本剧的双线叙事结构的支撑。带书、学书、救书、护书、藏书、守书,这条线贯穿全剧,与此同时,男女主人公迷糊和刘新雨,以及刘新雨父亲地主刘仁德、迷糊娘、侯三炮、刘国才等人物的命运也随之变化起伏。书的命运和人的命运,共同构成了一个扣人心弦的故事。全剧诠释的是信任的力量这一大主题,但无概念化痕迹,观众看到的是生动的故事,感受的是真实的情怀。
《大河开凌》作为一部命题之作,正是坚持以大题材小切口,大情怀小人物为突破点,在红色题材传奇化,革命题材故事化,命题之作艺术化方面,做了成功的令人惊喜的探索。
立起三个独特的形象
塑造人物形象是戏剧的核心命题之一。《大河开凌》刻画的迷糊、刘新雨、刘仁德这三个人物形象,给观众留下了耳目一新的印象,给戏剧人物画廊增加了三个独特的形象。
先说男主角迷糊。作为地主的长工,一个社会的最底层人物,一个胆小怕事软弱迷糊的人,在地主小姐刘新雨的引领下,命运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从被卷入革命,被命令护书,到逐渐醒悟,逐渐有了革命觉悟,在因为自己的轻信导致新雨被捕牺牲后,他带着一份悔恨,守着新雨的墓和留下的书,一守五十年,这里面有信仰的力量,也有对一份情的痴守,既有普通的情怀,也有大情怀,这样一个朴素的传奇性人物出现在舞台上,自然会打动无数人。
再说女主角刘新雨,她是剧中情感最为交错的人物。既有革命大爱,又有与亚轩的爱情,与迷糊的兄妹情和模糊的男女情,还有复杂的父女情。她并不是没有对父亲的愧疚,但作为一个革命者,她必须作出抉择。这样一个信仰坚定,又被多种情感笼罩的早期女革命者的形象,也是戏剧舞台上不可多得的艺术形象。
地主刘仁德也是一个让人耳目一新的人物形象。作为地主,他爱女儿,却被女儿革命;他爱财,最后却人财两空,其命运让人唏嘘。在人们的印象中,过去在文学作品和影视戏剧舞台上出现的地主形象,多是为富不仁,无恶不作,立场反动的恶霸地主,而像刘仁德这种处于中间摇摆立场,不那么恶不那么坏,甚至有开明潜质的地主形象少之又少。在革命中他们应属被争取被联合的对象,而非一律被暴力斗争和打倒的对象。当然,如果他能从女儿的牺牲中,认识不是停留在“人财两空”上,而是再往前走一步,思考一下女儿为了一本书牺牲得值不值,这本书好在哪,而有所开悟的话,其形象则更趋于丰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