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来北京的芭蕾舞坛异彩缤纷,众多的芭蕾舞作品和舞团应接不暇,其中有个现象值得关注,那就是一批以著名作曲家既有音乐编创的芭蕾舞作品的出现。
第四届中国芭蕾舞演出季上,圣彼得堡艾夫曼芭蕾舞团一举上演了三部芭蕾舞剧:《柴科夫斯基》《安娜·卡列尼娜》和《卡拉马佐夫兄弟》,这三部剧目的音乐都不是原创舞剧音乐,而是采用了作曲家既有的交响音乐作品,《柴科夫斯基》和《安娜·卡列尼娜》全部采用柴科夫斯基的交响音乐选段连缀而成;《卡拉马佐夫兄弟》选用了拉赫玛尼诺夫、瓦格纳和穆索尔斯基的音乐。编导者鲍里斯·艾夫曼根据音乐的脉络和织体,用舞蹈语汇讲述了剧本的文学内涵,取得了令人震撼的艺术效果。
例如《柴科夫斯基》,剧中设置了柴科夫斯基的替身人角色,与现实的柴科夫斯基形成镜像人生,这个角色可以视为柴科夫斯基的虚拟灵魂,“他”以批判现实主义的视角审视、剖析作曲家创作理想与客观现实之间的矛盾纠葛。该舞剧将柴科夫斯基的几部著名音乐作品以场景呈现,例如歌剧《叶甫根尼·奥涅金》场景,对达吉亚娜的纯情情书,奥涅金鄙弃地撕得粉碎,而柴科夫斯基则视若宝珍,这是柴科夫斯基对自己音乐中的人物形象的批判。剧中的场景并不是简单地呈现原作的音乐,例如《奥涅金》场景的音乐不是来自原歌剧,甚至没有选用歌剧中著名的“波罗乃兹舞曲”,而是选用了柴科夫斯基弦乐《小夜曲》中圆舞曲的第二乐章;而在芭蕾舞剧《天鹅湖》场景中,《第五交响曲》第二乐章的主题在空中孤高地回旋;以这些交响音乐中的戏剧性来揭示作曲家创作过程中的心路历程。
以作曲家的既有音乐名篇编配芭蕾舞,是在20世纪出现的一股潮流,1908年俄罗斯芭蕾舞大师福金以肖邦的一组圆舞曲编排了一部没有故事情节的芭蕾舞剧《仙女》。后来俄罗斯芭蕾舞学派在这方面的创作更为丰盛,这也成为了俄罗斯芭蕾舞学派的一大艺术特色,最为突出的是俄罗斯芭蕾学派的代表人物之一巴兰钦,他以柴科夫斯基的弦乐《小夜曲》创作的芭蕾舞《小夜曲》同样没有戏剧情节,三幕芭蕾舞剧《珠宝》,选用了福雷、斯特拉文斯基和柴科夫斯基的交响音乐,成为一部巅峰之作。他以“纯音乐”编排的舞蹈是去除了亮相、哑语和夸张手势等叙事成分的“纯舞蹈”,突出的是内心的矛盾冲突和情绪的起伏,这种舞蹈是对人类艺术启蒙时代乐舞一体的返璞归真。今年国庆节前夕,中央芭蕾舞团将这部经典在天桥剧场向中国观众呈现出来。而今年3月,汉堡芭蕾舞团在天桥剧场上演的芭蕾舞剧《茶花女》,是诺伊梅尔根据小仲马的同名小说编排的,是有故事情节的“戏剧芭蕾”典范,音乐采用了肖邦的以两部钢琴协奏曲为主干的钢琴音乐,看后只觉肖邦这些音乐简直就是为《茶花女》而写的。
古今许多作曲家对舞蹈音乐情有独钟,巴赫大量的复调作品都是采用古舞曲的形式,柴科夫斯基的音乐中更是含有丰富的舞蹈律动,他的许多交响乐作品都可以随之蹁跹起舞,更开了在第三乐章使用圆舞曲的先河。当年有人诟病他的交响乐是“芭蕾舞音乐”,但柴科夫斯基本人则坚持认为,舞蹈音乐同样可以是优秀的音乐。巴兰钦也认为,“真正好的音乐距离舞蹈并不遥远”。
以这些音乐创作舞蹈,编导者首先要精通音乐,这也是俄罗斯芭蕾舞学派的一大优势。当年巴兰钦从帝国戏剧音乐学校毕业后,又进入圣彼得堡音乐学院学习钢琴和作曲理论。他的钢琴造诣可以登台独奏,可以将交响乐作品在钢琴上弹奏出来,并且能够作曲展现自己的音乐才华。在他的编舞中,音乐是舞蹈的灵感。艾夫曼也有着圣彼得堡音乐学院的学习经历。从艾夫曼编导的这三部大型舞剧看,他有着对音乐作品深入细致的把握,并可以通过丰富激情的舞蹈语汇演绎出来。
中国近年来同样涌现了这类优秀的芭蕾舞作品,例如,应萼定、杨敏健以柴科夫斯基《第六交响曲》编排的现代芭蕾《生命之歌》。还有中央芭蕾舞团将钢琴协奏曲《黄河》编排为交响芭蕾《黄河》,都是“看见音乐,听见舞蹈”的优秀典范。
【编辑:苏亦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