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块广告牌》的导演写了一部虐童疑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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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枕头人》:讲述愤怒和脆弱

  中国新闻周刊记者/毛翊君

  发于2019.8.5总第910期《中国新闻周刊》

  黑暗的房间里正在进行一场审讯。业余作家卡图兰被摘掉黑色头套,面对警探图波斯基的讯问。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被带到这里。他以为,是曾写下的400多篇小说,除了两篇,其余都涉及虐待儿童题材的缘故。

《枕头人》剧照。摄影/朱朝晖

《枕头人》剧照。摄影/朱朝晖

  事实上,镇上失踪了三个孩子,前两个已经惨死,第三个下落不明。警方找到一些证据,指向了卡图兰和他智商停留在8岁的哥哥米哈尔。悬疑一环套着一环,案件的发生过程跟卡图兰的黑色童话小说如出一辙,而他的创作背后又映射着他和哥哥阴暗的童年。

  这是提名第90届奥斯卡最佳影片的《三块广告牌》导演、编剧马丁·麦克唐纳所编创的舞台剧,2003年在伦敦上演时,反响剧烈。此后,该剧在全世界不断巡演,并先后拿下2004年英国奥利弗最佳戏剧奖、2005年美国托尼奖六项提名和纽约戏剧评论圈最佳戏剧奖,被称为现代戏剧史上的天才作品。

  2014年,导演周可谈下版权,《枕头人》成为鼓楼西剧场开业的第一出戏剧,在中国首次正式公演。这一演,演了五年,始终稳居小剧场票房冠军。8月1日起,《枕头人》改为大剧场版,在北京保利剧院上演。

  善恶一身

  这场戏剧的开头有一段黑暗童话的演绎。这个童话就是卡图兰所写的《作家和作家的兄弟》,映射了卡图兰自己的成长过程:他从小受到父母的宠爱,他们引导他写作。而他后来才发现自己还有一个哥哥,被他的父母常年虐待而智商受损,最终,他用枕头捂死了父母,承担起照顾哥哥的责任,两人相依为命地活下去。

  这段戏中戏的童话演绎原本是穿插在整部戏剧的中间,但导演周可把它提到了开头,想让观众从童话进入,而童话也应对着现实,这样一来,观众可以对故事的发展做出自己的预判。

《枕头人》剧照。摄影/朱朝晖

《枕头人》剧照。摄影/朱朝晖

  卡图兰后来到小镇屠宰场谋生,业余的时间一直在写阴暗的小说,直到他被抓进警察局,受到刑讯。让他意外的是,哥哥米哈尔也被关了进来。他们单独待在监狱的时候,米哈尔透露了自己杀害儿童的事情,作案的方式分别模仿了卡图兰的三部小说。但米哈尔并不觉得自己是虐杀,而认为自己如同卡图兰另一篇小说《枕头人》中所描述的“枕头人”,在发觉陷入悲惨童年的孩子时,帮助他们解脱。

  在这一次即将演出的大剧场版中,卡图兰的扮演者王子川和米哈尔的扮演者吴嵩有更激烈的对手戏。导演周可加进了一些原本从剧本中省去的台词,这让米哈尔的形象更为复杂。此前,米哈尔偏向于一种孩童的天真,现在他的黑暗色彩在增加。

  “原来,我们尽可能让这个角色显得比较可爱,但这次想说,他身上也有恶的部分。因为,一个遭受七年虐待的孩子,心里不可能不留下任何烙印。”周可对《中国新闻周刊》说。

  对于这样的改变,演员吴嵩有些接受不了。五年来,他已经深深进入这个角色里,他觉得一些忽然出现的凶狠台词不应该出自米哈尔之口。最后的几次联排,吴嵩还是接受不了这个新的角色逻辑。周可找他谈,说到这个故事里,每一个角色都是善与恶并存的状态,就像负责审讯的警探图波斯基,他是用掌控他人命运的优越感,来遏制因幼子夭亡而导致的自我怀疑;警探埃里尔,则在用暴力宣泄童年被父亲性侵的阴影;而卡图兰知道真相后,决定用枕头捂死米哈尔,再自己去认罪,以避免米哈尔经受痛苦的死刑,并让自己的小说成为案件的档案,封存五十年,让这些手稿不至被丢弃损毁。

  五年来,从首演到现在,卡图兰的扮演者经历了三任演员。最初,赵立新担纲这个角色。2009年,赵立新就在北京蓬蒿剧场做了一次《枕头人》的剧本朗读。他对这出戏情有独钟,每次演到拿起枕头送别哥哥时,都泣不成声。他说,“这个角色让我觉得辛苦和艰难,等于是体验了一种特别困难的生活。所以我每天回家后需要两到三个小时安静下来,就坐在那儿放空,把卡图兰的东西往外排,要不然没办法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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