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大年 “作家楼”最后一个作家走了 常写作到天亮(2)
在亲友眼里,赵大年言语幽默,爱开玩笑。赵文燕回忆,父亲把稿纸、钢笔、香烟、打火机称为自己的“文房四宝”,还戏称自己在家“地位低”——老大是妻子,老二、老三是女儿,其次是大黄猫,最后才是他。
赵大年喜欢体育,到老仍兴致不减。家人说,他经常熬夜看足球,一遇世界杯、欧洲杯等重大赛事,往往整宿不睡。2017年,赵大年还曾发表一篇球评,夸葡萄牙球星C罗天赋高、球技好,自己是C罗的粉丝。
“作家楼”最后一位作家
赵大年家的卧室墙壁,挂着一张他的晚年照。照片里是一张国字脸,戴黑色半框眼镜,顶着蓝色毛呢帽。他左手夹一根烟,咧嘴冲镜头微笑。
在诸多亲友印象里,赵大年平时正是这番模样——温和沉稳,平易近人。
西城区法源寺,每年春天都举办丁香诗会。一年诗会结束后,作家吴亚开车送赵大年回家,聊起自己正计划创作一部小说,“赵老师很支持,一路都在和我探讨这件事。”
2010年,吴亚的小说出版。他把书送到赵大年家,邀他在作品研讨会上发言。那是世界杯踢得火热的时候,赵大年睡眠很少,但把吴亚40余万字的小说读了一遍。参加研讨会时,他还把发言稿打印出来,会后送给了吴亚。
在女儿们眼里,赵大年不擅长搞人际关系。比起交际,他更愿意在家写东西。但和熟人交往他很热情,常把熟悉的作家请到家中,一人一杯茶,坐着聊天。他还亲自掌勺,做饭接待客人。
“他挨过整,但从没整过别人,是一个老实人。”赵文燕说,“这辈子做自己喜欢的事,经常乐呵呵的。”
2018年5月,赵大年的妻子范季华去世,他从此变得沉默寡言,重播的新闻一天看好几遍,常一个人坐在客厅,眼睛直愣愣地看着妻子的遗像,一言不发。
赵文燕说,父母二人感情很深。父亲患有糖尿病,母亲照顾他无微不至。赵大年忙于写作,女儿想带范季华旅游,被她拒绝,“不行,赵大年要打针!”
年岁渐增,赵大年的身体也不如从前。他听力变差,需佩戴助听器;有时看着电视,头就垂下打起盹来;2018年初摔断胯骨后,一直未痊愈。
李金龙最后一次见到赵大年,是今年3月底。在赵家,两人坐下拉着手聊天,谈宣南文化、京味文学和老作家们的往事。李金龙回忆,那时赵大年“声音不再洪亮”。
北京市文联宿舍楼住过许多作家,也因此被称为“作家楼”。这些作家或搬走、或故去,只剩赵大年一人。小女儿赵文华记得父亲曾感慨:“‘作家楼’就剩我一个作家啦,很寂寞。”说这话时,他眼神有些失落。
今年6月中旬,赵大年生病送医抢救,后查出患有肺癌,已是晚期。7月1日上午,他与世长辞,终年88岁。
“作家楼”最后一个作家走了。他创作的小说、散文集,仍静静地躺在家中书柜里,“爸爸曾说,文学伴随他一辈子,像生命一样,离不开。”
“爸爸是个大智若愚的人,利弊得失看得清楚,但不明说。他总告诉我们吃亏是福。” ——赵文燕
“赵老师很有长者之风。胸襟宽广,没见过他发牢骚。”——作家李金龙
新京报记者 潘闻博